SUKI

风和日暖,令人愿意永远活下去

记《敬业与乐业》语文课

小时候写的抨击学校的文章,太有意思。学校名统一用「甲校中学」代之,城市名则用「乙市」代之。犹记得当时这篇文章是在课堂上写的,讲台上说一句我就记一句,回到家就成文了。虽然那个时候的总体看得并不全真切,讽刺的点也比较飘忽,但这种“孩童视角”我如今应当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写出来了。当时写的时候错字很多,也没有多稿修改,这两日把一些不通顺的地方补正了,并更换了个题目,原先叫做“最有意义的一课”,今日读起来自以为讽刺的意图太明显了,反而觉得不甚好。

再补一句,看来我乱用标点的瘾实在是一直都有的。

师者,传道、授业、解惑也。

——题记

老师站在三尺讲台上,手中捏着半截粉笔,看着同学们一个个走进教室。不过多时,教室便已经坐满了。我坐入第二排的座位,看着老师一会儿双手撑在讲台桌上,一会儿将粉笔头低低抛起、落下。过了一会儿,一截粉笔头不慎地掉到了地上,他右手拍拍衣服,又从粉笔箱里翻出一截握在手里。

他总算开口说话了:「提醒同学们,这周五放学前要把教师测评的工作做好。」

伴随着一声轻咳,老师打开了话头,台下的同学却稍有骚动。前排一位吴同学,本把脚翘在抽屉里,椅子悬在半空,忽地着地,发出「况」的撞击声,身后一位刘同学,刻意或者不刻意地发出大大的倒吸一口气的声音。其余的,我终究不知,教室里好像没什么更多的声音,却又好像格外吵闹。

老师眉头一挑,炯炯有神的眼睛扫过教室的几处角落。他的嘴角提起笑容。他忽似想开口,却又不知说什么似的。他盯着天花满上的吊灯和电风扇,右手抓着一截粉笔。

半晌,他说:「我说,同学们啊……」

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,双眼又囧囧炯炯有神地看着我们。

「做这个教师测评,我以前竟然听到有的同学说“这次终于有机会报仇了”。你们这样做,有什么意思呢?这第一的一个,评价老师本就应该和实际结合。」

他吞了口唾沫,似乎要非常强调一下,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。

「应该结合实际,对吧。」

这一次,目光从全班级都扫过了一遍。

「我说同学们啊,你们真的是不知道感恩。怎么说你们呢?就是不知足、又不懂感恩。不光是教师测评。上一次啊,市里面请同学去做问卷调查啊,一个个去完回来兴高采烈的。结果呢?同学们对我们甲校中学的评价不高啊。」

他左手拍了拍桌子,右手拇指夹却不住地在粉笔头上上划弄着,零星地粉笔屑飞扬到空中,映着照进教室的阳光,如雪一般美妙绝伦。纷纷扬扬地,仿佛要盖住整间教室。那飘飘的雪花,可以温暖整间教室。

「就比如说。大家整天说晚放学、晚放学。大家不看看乙市现在前几名的学校,哪一个不是这个点放学的?就据我所知,***中学(另一中学),初一初二年6点放学,初三年是7点放学。而我们甲校中学只不过6点半放学。同学们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学校。结果呢,只有我们学校的这些学生反映给上面说放学很晚,负担很大,我们学校的调查出来的排名居然在好几个学校的后面。」

他放下半截粉笔,左手手指翻弄着他的语文书,扣着有些上折的边角,却没有要翻开的意思。只是这时,前面的吴同学和另一位黄同学却开口了。

「没有啊,我们哪有说很晚,是他们给了时间段让我们来选择的啊?」

老师的眉毛再次一挑。

「对啊,那**中学的同学全都选的5:30放学啊。所以我说同学们啊,相比之下,你们真的是太不知足、太不懂感恩。」

我心里忽然有些渗得慌,可能昨晚没睡好的缘故,右手有些冰凉,还沾了白白的粉笔灰。老师忽然开始在讲台上踱步,很快走到我身边的位置。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,还是说同学们太不知足、太不懂感恩。末了忽然又补上一句。

「我不是让同学们去虚伪地选择。」

不知台下谁轻咳了一声。

老师忽然转过身来,眼神锐利得如鹰隼一般盯着那个座位。四五秒后,他平和了一些。他似乎感觉班级的气氛有些尴尬。

「我不是让同学们去虚伪地选择,但大家应该要懂得结合实际,懂得知足,懂得感恩。还有,记得这周五前把教师测评完成了。」

不知哪个角落传来一阵轻轻地笑声,只是这回老师终究没有在瞪回去,而是有些「孺子不可教也」般地扫了一眼。

开始上课。讲的是梁启超先生的一篇课文《敬业与乐业》,讲的是只有国民都尊重和热爱自己的职业,才能让国家强大起来。

讲着讲着,老师又对我们说:「我今天说的,不要到处去问。当然,你们私底下问一下可以,放学时间什么的。但是不要到处去问,可以私底下问。」他似乎被自己的话呛到了,说完又轻咳了一声。

「我上次跟同学们讲过,为人应发言玄远,口不臧否人物,这是东晋的阮籍,都还记不记得?希望同学们不要到处去说,我们甲校中学老师又怎样怎样的。」

「有句话叫祸从口出啊。」

就在这时,下课铃响了,这节课结束了。这就是今天的《敬业与乐业》语文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