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UKI

风和日暖,令人愿意永远活下去

用选择构建意义

几日前,又看到了曾经很喜欢的一位歌手的信息,她在几年前因为疾病离开了。我重听了她留下的,最后一首公演的歌,下方一条评论让我有些感伤。这句话说,如果她还在,她是未来乐坛一姐的不二人选。

看到这句话,我忽然想哭,不知缘何而起。因为这一层悲哀,是我从来没有体验过,更没有审视过的。如果要描述得真切一些,大概可以说:“她本可以有美好的未来。”

于是,我仔细地思考这一层新生发出的悲哀,和孩子的悲哀有什么不同。“几年前的我为她而哭,是因为失去了自己所喜欢的人”,我想。

那今天呢?

我不愿透露她的名字,但她无疑有年年问鼎春晚和担当大小节目导师的能力。我今日的伤感似乎来自于我和她的共情——即,我尝试着把自己放在她的处境里经历她所经历。

哦,我是这样想的:如果我是她,我有天籁般的嗓音,我有完美无瑕的前半生,人人都说我会是下一个“邓丽君”。可就在我的星途打开局面的时刻,这一场绝症它到来,它又复发,这是一次次多么荒谬的降临啊!于是我忽然意识到,即使我天赋异禀,我也只有几个月可生活,我也只剩几首歌可演唱。我忽然发现,这一场场荒谬的降临,似乎直接消解了我人生的意义。是啊,如果我已经注定没办法成为下一个“邓丽君”了,那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,我又要怎么做,怎么生活呢?

其实,我在为她所经历的那种,因为疾病荒谬地降临而引发的人生意义的消解感而哭泣啊!

我之所哭泣和伤感,是因为,我们都提心吊胆地恐惧着这一场消解的来临,与此同时我们又格外清楚地知道,这一场消解总会来临,来临在我们头上。

因为,我们所认为的,所被告知的那些人生意义,它是经不起诘问,经不起消解的。

前段时间看到一个新闻,武汉的一个高三学生,她叫黄玉婷,染上了新冠肺炎。方舱医院里,她把隔壁的小桌子横过来,盘腿坐在床上,这就是她的临时书桌。她把iPad放在桌上,戴上耳机,调大音量,来尽量掩盖周围嘈杂的声音和上网课。同一时刻,外公的高烧愈发严重,外婆也烧到三十九度,而医院仍没有空出的床位。黄玉婷自己连续核酸复检阳性,用iPad学习做题效率大大下降,又无比挂念着重病而没法得到治疗的亲人。

那篇新闻的收尾很玩味,记者说:“迷茫、慌乱、紧张,最困难的两个多月过去了。现在的他们,又以年轻人仿佛与生俱来的自我调节能力,在新的环境下摸索到了适合自己的最佳状态”。

但是,果真如此吗?

身处疫情旋风最中心的高三学生,到底会经历什么。

我想,就像我无比喜欢的那位歌手一样,是人生意义的消解。它在于,我们一直都在接受着高考是人生最为重要的时刻的教育,在冲刺高考的过程中,父母会为你创造不需要考虑其他事情的象牙塔,高考比拼的是所有人都用自己的极限来学习,谁能掌握的更扎实。

但我想,对于黄玉婷来说,高考的意义变了。他变成了一个可以和“家人”、“健康”、“生活”甚至“娱乐”相互权衡的事情,这其实是一场考试的本来面目,也是原本健康的应对方式。但对她来说,这一种转变又何尝不是人生意义的转变呢?其实,这种意义的消解并不严重,也没有很要人命,因为你这一辈子还会经历无数次的!但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,已经足够颠覆了。黄玉婷说,她不敢和家里人通电话而只敢发短信,因为怕听到声音自己会哭出来。一个工作人员在旁边陪着她,坐了很久。

我想,这些年,我们看得足够多了,各种各样的消解。史铁生,奥兰城,你和我,都是逃不过去的。

我们总以为,人是为了信念而生活的。民主自由?爱国爱党?以德育人?公平正义?但也会有一些时刻,我们会遇到荒谬。确实很荒谬,如此轻而易举地展现了我们的可笑。直到这一刻,我们就必须要做一个选择,从快节奏、快生活里抽出身来做一个选择,是继续蒙着双眼埋头干呢,还是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可走。

其实是有的。

人和物有一些区别,这个区别在于,一把剪刀被创造出来,它的意义就是“剪东西”,剪刀一诞生它的意义就被赋予了;而人则不同,人生本来是没有意义的,我们通过行动去给自己的人生赋予意义。

当那些外界强加给你的意义动摇的时候,不妨还是掉过头来找找自己的意义吧。那位歌者在她生命中最后唱的那首歌,之所那么动人,是因为她真的把自己唱进歌里了。唱歌并不是用来实现某个意义的手段,唱歌歌就是她的意义。我想,同样的道理,是适用于所有人的,我们每一步自由的选择,会去构成我们的意义,也只有我们愿意自由地选择,才能够抵抗这一幕幕荒谬的降临。我想,荒谬这几年都这么多了,未来还会越来越多的,不自我做点工作,怎么和它对抗呢?

在这条新的道路上,你非但不需要为谁而战,你可以战都不战。